(自打入宫,其中虞诈也渐有所觉察,全然不复在府中无忧无虑的心境,多亏有嘉妃娘娘护着,在这深宫之中,也算得了喘息之处。侍候贵妃之事,说是历练,依岳佳宗族状况,当如此殊荣,足以让人艳羡,但平日也偶有郁结之时,时日久了,竟有耳鸣症状,实为不解。)
(今日当值,替嘉妃娘娘遣了一二宫人,特意备好礼往各宫送去,暗暗揉了揉耳朵,这会儿未曾异常,正欲回偏苑,途径承乾后花园时,正见了宛妃娘娘。宫中美人众多,但宛妃身上的气度,与旁人却不太一样,纵使隔了段距离,依旧能认出她的身影。与她照面时,忙低了头,行了个礼。)
奴婢承乾宫岳佳氏,见过宛妃娘娘。 (若非被承乾的桃花引着,我定不会来这儿的。)
(心性所致,对那几位“御前老人”,向来是面儿上敬着,心里敌视着。然碍于位份,薄于情分,是而也只敢将那些小心思在心里收着,不曾摆于明处。)
(承乾宫里住着珍妃,只此一个因由,就够我将承乾并永寿摆在一处,关进心笼里。可又因这儿的桃花开得最好,我暂且将那小笼打开,仅仅作个赏花人便好。)
(花枝拈了不少,也有些乏累,正欲往亭中歇上片刻,便闻一声清音,懒声向她)起罢~ 岳佳文姬
(曾同三哥于庭中赏月,彼时秋风萧瑟干脆,让人生寒。如今东风倒是温和,一袭,也不过吹面不寒。得了准允,适才小心翼翼地抬了头,但一想到礼数,便又低了头。自己入宫时,年岁尚且是这一批最小的那一个,近来虽得了历练,到底还是有些孩童脾性,便又稍稍抬了头,这一来二去,似乎有些奇怪,抬眼与她相视,自己又突然羞赧起来,磕磕巴巴解释道。)
奴婢……方入宫不久,瞧着娘娘好看,便想看一眼……
(一句过后,瞧着她手中花枝,又弯了眉眼。)
娘娘可是来看花的?听当值姑姑说,今年的桃花开的不似往年繁茂,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这些桃花,奴婢只想到了一句诗,桃花流水鳜鱼肥,大抵是……
(这话才方落,觉得自己聒噪了些,遂急急噤声,想着这唠叨的毛病,以后可咋整。) (她距我尚远,怯懦的声被风一吹,跑的有些远,余下几分碎音被听到耳中,不禁扑哧一笑。但转瞬便冷下脸,故意拖长尾音,叫人辨不出喜怒)哦?是么。
(这小女官愈发羞赫,脸仿佛要埋到地上,也不再逗她,舒眉展目,娇道)那你离我那么远,低着头,怎么看我呀?来,走近点儿。
(入宫五年,这是我头一次入承乾宫,是故也是头一次赏承乾的桃花。桃红点点,芳菲弥漫,的确是难得一见的靓景。听到兴头上,她急急收音,不免追问道)大抵是什么?
(瞧她仍有些拘束,似是有些不敢开口,暖声宽慰)没事儿,你说呀,我喜欢听。 岳佳文姬
(她此句宽慰,声色柔柔,不知为何我却忽然觉得耳畔有些呜咽,像极了耳鸣时的感觉,但再一回神,再无其他,又觑她神色如常,不似愠怒的模样,也方展了眉,离她又近了几寸。)
大抵是,有些想吃鱼了~
(先前在宫外,每逢十五便要去吃一次鱼,从淮扬菜馆的松鼠鳜鱼,再到炉鱼,京城的鱼,都被我尝了个遍,不过,这不是重点。渐渐少了原先的怯懦,也稍稍大胆了些,接道。)
不过呀,奴婢更想捉鱼玩儿,桃花流水鳜鱼肥的下一句是——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每每念着这句诗,便想同里头的渔翁一样,戴着箬笠,披着蓑衣,冒着斜风细雨,乐然垂钓,毕竟自己钓上来的鱼,吃起来总是最香的! (有一瞬,她眼中尽是茫然,然未及我问,她已恢复清明。收住将要脱口的关心之言,轻轻笑开)好一个斜风细雨不须归。
(眼前人面容清丽,眼神澄澈,略带稚嫩的面庞,口中说着颇有些孩子气的话。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妙语,也唯有甫入宫之人才说的出。不知怎得,此刻竟有些羡慕她,羡慕她的纯真,更羡慕她能如此轻松的,谈及自己所好。而我,早就没有这样的心境和勇气了。)
(眸色更暖,招手向她)乐然垂钓...看来你颇擅长钓鱼之技?
(言罢,又想起些什么,温道)入宫后,不曾能享有这样的闲趣了吧。 岳佳文姬
(见她抬手,便顺势又进了几步,只是问及垂钓一道,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一摇头。)擅长倒说不上……也不过是知晓其中一二技巧,平日家兄带奴婢去垂钓,也仅求着奴婢不要再给他添乱便谢天谢地了。
(非常老实本分地将自己的那点儿本事和盘托出,虽说长姐常言人需藏珠,尤其是入了宫,少出那些风头,但是自己也没什么本事儿,除了在府中学了几句乐理,其余纵使想藏,也没什么可以藏的。既听后话,也省得她并未有意刁难自己,故而眉眼也愈发乖顺。)
入宫后未曾再垂钓,不过也算有幸结识了几位尚食局的姐姐,虽说不能亲自垂钓,但学了一些烹鱼的法子,也算是一种乐趣。 (她说话颇为逗趣,不禁被引出笑来)你瞧你,嘴上说着是兄长嫌你,可你的语气,可不是这么讲的。
(讲起宫外垂钓一事时,她眼中有细密的光,嘴角有纾缓的笑。而这些,是骗不了人的。单单凭她简短几句,已然能想象出一幅兄宠妹娇的图景,语中笃定)你的兄长一定很疼你。
(素来喜乖顺之人,且同她说话颇为遂心,一时也不急着走,择了就近的长椅而坐,也递一句)你也坐罢。
(往日为博宠所练就的厨艺,至今仍未搁浅,听一声“烹鱼”,勾起心头好奇,轻柔一语)是什么烹鱼的法子呀,你且说与本宫听听。 岳佳文姬
(一说到兄长,嘴边的梨涡更深,虽说这几位哥哥时不时会嫌弃自己,当然这也是因为我调戏了他们的媳妇儿,他们若是正经起来,与我还是称得上和谐共处。)
(点头算作了应答,她也邀我入座,怔了片刻,本想说依着礼仪,这是不合适的,不过瞧她模样,若我不应,也是不爽利了,便坐她身侧,非常欢喜地应道。)娘娘你真好~
(继而问及烹鱼之道,其实,我也就是嘴上说说,还没有实际行动过,这会左右也不能凭空变出一条鱼来让我试试,便应道。)
其实也就是学了些煲汤的技巧,譬如与少许川贝合煮,可以治疗咳嗽气喘……因着以前对此道知之甚少,因此便觉得这些技巧十分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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