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奈何跳错墙》 作者:小孩你过来
奈嘉宝:丫怡何云炙:林峰
[正文]
一夜之间
夜深人静,蝉声盈盈,一枚黑影跌跌撞撞的抓抚墙沿艰难行走,身体传来的异样使他蹲了又了蹲,他扬起黯然的黑眸,驻足望向额上方一处半遮半掩的木窗,屋内无光无影,应该是客栈的一间空房,随即亟不可待的一跃攀爬而进——
嘉玉客栈内,迎客门紧闭,但喧闹依然,只因今日是掌柜奈嘉玉之妹——奈嘉宝的生辰之日,店内的伙计们忙里忙出的预备美味佳肴,街里街坊的熟客也欢坐一堂热络闲聊。
但,只有今日的女主角笑不出来,她一双死鱼眼直视前方,似乎对各位亲朋好友大叔大娘不算友善的问候腻歪到麻木……
“嘉宝啊,笑笑嘛——”奈嘉玉随着一股幽韵撩人的香气飘过奈嘉宝身后,伸出玉指柔声惊慌道,“哎呀,小柱子——快去看看寿面煮熟了没,一会误了嘉宝的吉时我定不饶你!”
“是掌柜子,我这就去”小柱子脸蛋一烧,喜滋滋的跑进后厨。
奈嘉宝手举铜镜看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己,一双炯炯有神的大青眼圈几乎盖住半张脸,她一抽嘴角,“姐,你那桃花眼能收收不?今日还刺激我,你心里过意的去吗?”
此话一出,未等奈嘉玉开口,坐在桌旁的大叔顿时仰天长笑
“嘉宝啊,你这丫头又跟谁打架了?这次更邪乎,居然弄个乌眼青!哈哈——”
奈嘉宝一提起这事就火大,顿时拍案而起,“就是陈老三家的小儿子,自己手慢未抢到花车票非埋怨是我给他脚底使坏,我跟他没完——”
“那你买到几张花车票……”奈嘉玉不紧不慢的勾起眉眼。
奈嘉宝一低头老老实实坐回原位,“五、五十八张”
无数道愤愤不平的声音顿时从厨房、大堂、走廊四溢传来——
“该,打得好——”
“……”奈嘉宝自知理亏无法辩驳,但她也无非是想转手卖个好价钱嘛,这叫营商头脑!难道要姐姐养她一辈子吗?
奈嘉玉掩唇轻笑,“好啦好啦,今日是嘉宝的生辰,寿星最大,谁也不许气我家嘉宝”回身转看奈嘉宝,本想宽慰几句,“嘉,哈哈,嘉宝,‘扑哧’……嘉,呵呵……”但奈嘉宝那副又青又紫的眼眶实在让她憋不住笑声。
“……”奈嘉宝原本一副等待安慰的无辜神情顿时被这无情的笑声打垮,“别笑了别笑了——再笑那寿面不吃了!”
‘扑哧’又是一声残酷的轻笑,奈嘉宝火冒三丈的捋胳膊挽袖子,一脚蹬在椅子上警告道,“谁再敢笑出一声!信不信我立刻让他跟我一样变个大乌眼青?!——到时候可怪说我奈嘉宝不仁不义没大没小手里没轻没重啊——”
此话果然够威力,四下顿时静悄悄,奈嘉宝得意的缓缓坐下,没过一秒
“哈哈哈哈哈——嘉宝自三岁起就喜欢恐吓大人,都十八岁了这臭毛病还没改——哈哈哈——”账房听了半天,忍无可忍的捶桌狂笑。
这哄堂一闹,更引来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嘻嘻哈哈声——
“……”奈嘉宝咬牙切齿的瞥了账房一眼,死老头欺负小孩,早晚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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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过五味酒过三旬后,各个酒足饭饱东倒西歪的纷纷离场,此刻,奈嘉宝的怨恨更深一层,这些人是来给她庆祝生辰的吗?!自她吃完一碗寿面后,再没人搭理过她,全聚拢到奈嘉玉身旁祝酒言欢也就罢了,最狠的是居然还要寿星收拾一桌子残羹剩饭,简直惨无人道! 这也不能怪奈嘉玉反映迟缓漠不关心,只是这妹妹三五不时便大呼小叫虚张声势所至,若奈嘉宝在屋中发现只小老鼠,便会大喊老鼠精攻占凡间了,这会儿,八成又是哪个客人无意间触碰了她一下吧。
奈嘉玉表情舒缓的依靠在门口,但一见奈嘉宝遮掩在被褥下痛哭流涕,再看看眼前毅力位眼生的黑衣男子,顿时花容失色,她疾步坐到奈嘉宝床边紧张道,“这,这是……”
“姐,那个淫贼强暴我——”奈嘉宝一下扑到奈嘉玉哭诉,“快报官抓这禽兽……乱棍打死五马分尸——”
奈嘉玉轻拍着奈嘉宝的脊背默默安慰,仇视的目光怒向何云炙,指尖颤抖,“你!——”
“我娶她便是了” 何云炙有礼抱拳,“事出有因,何某不便解释”
奈嘉玉一听这话收回手指,她阅人无数的眸子打量在何云炙脸颊上,虽这男子肤色白净眼带桃花,但一脸正气身型高挺,奈嘉玉提高嗓门质问道,“尽管你这淫贼有点觉悟,但你怎晓得我妹并非许配人家?强行施暴就该去见官!”
“这姑娘发未盘束必未出阁,即便已许配人家也未过门,何某无礼在先必会担当,倘若何某是那等无丅耻小人一早便会逃之夭夭,何必留在此处等待官府来抓?不过,这位大姐若不愿将舍妹许配于何某,那何某也不强求。”
何云炙中规中矩的逐一道来,眸中似乎有一丝诚恳。
“当然不嫁你这淫贼!等着死吧你——”奈嘉宝怒不可遏的扬起下巴,这禽兽不如的东西还有脸堂而皇之的讲起歪理来了?
奈嘉玉默默不语思量着,看看奈嘉宝脸孔如小花猫般的滑稽模样,又望向身前俊俏的男子,虽这想法有些不尽人意,但奈嘉玉脑中还是开了小差,这男子也太不开眼了……
“何公子是吗?随我这边说话”奈嘉玉摊开手指,自行走向偏房。
何云炙不由叹气,昨日觉得对不住这姑娘,此刻到认为自己够委屈。
奈嘉宝怒瞪着淫贼的背影,忽然发现最喜爱的小碎花衣裙破破烂烂的躺在地上,顿时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平时都不舍得穿这等好段料的衣裙,只有逢年过节喜庆之日才小心翼翼的穿上,这会却成了破抹布!
她顿感心碎欲裂,比被强暴更难以接受,“淫贼——我非杀了你才解恨!——”
不大会儿的功夫,奈嘉玉便手托一身干净衣裙走回房间,嫣然一笑,“姐姐这下可放心了”
“放心啥事?”奈嘉宝见那淫贼并未跟来,撩开被子穿起上衣,奈嘉玉红唇刚起,见奈嘉宝胸口处红紫一片齿痕斑斑,顿时瞥开头羞红了脸,“这男人好生野蛮,我妹子可是初夜呀——啧啧……”
奈嘉宝不懂姐姐在害臊何事,眉头紧锁的展现胸脯给奈嘉玉看,“姐你快看啊,那淫贼居然咬我这里,比隔壁小三家的大黄狗还要粗鲁!你得替妹妹报仇雪恨那——”
奈嘉玉虽已嫁过人,但与夫君成亲不到一日便带着妹妹逃出夫家,背井离乡躲到这小山村中过日子,对这般男欢女爱之事不甚了解,更羞于了解。
奈嘉玉帮奈嘉宝系着扣子柔声道,“莫气莫气,姐会旁敲侧击与妹夫知会下……”
奈嘉宝未仔细听的点点头,顿感不对,“姐?!妹夫是啥意思?!莫非你真要把我嫁给那淫贼不成?!你你你酒劲还没醒过吗?”
“嗯,姐已应下这桩亲事,何公子他”
“他他他是不折不扣的淫贼!姐你是不是疯了?!”奈嘉宝难以置信的跳起脚,但腿内侧传来的刺痛又让她摔回被褥上,她轻揉着腿部传来的颤抖,气愤道,“唉……那猪丅狗不如的畜丅生,把我折磨惨了……” 奈嘉玉也知答应这门婚事有些牵强,但妹妹已被破身,原本就难找婆家的嘉宝这下更没人敢要,她也是经思前想后了许久才点头同意,毕竟嫁给何云炙对嘉宝后半生算是个保障,她带着嘉宝东躲西丅藏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更非长久之计。
“奈家现已无父无母,姐姐身为嘉宝的唯一长辈,必须对你日后的生活做打算,所以,姐姐决定将你嫁给何公子。”
“我不嫁!说破大天也不嫁!有姐姐那般当长辈的吗?把妹妹向火坑内推?”奈嘉宝气势凌人的指向奈嘉玉,“姐!你要非逼我嫁给那淫贼,我便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这次我奈嘉宝绝非信口雌黄,你,你斟酌清楚再回应我——”她就是难以接受这结果,被强暴的是她,姐姐不但不抓那淫贼去见衙门,反而命令自己嫁给淫贼?
“你这孩子怎不懂姐姐的难处?我带他去官府固然容易,那村民便知道你已不是姑娘,莫非你愿被千夫指点让旁人随意编排你吗?到时难听的字眼儿比比皆是,你认为自己火爆的脾气能承受得起吗?何公子家住京城,府上良田千亩家境富足,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再去哪里帮你找?”
奈嘉宝稳定下情绪,“富足?简直口出狂言不打草稿!他只不过是个小捕快,能挣几个银子?即便我同意嫁他,那谁又能保证他会对我好?”
“何公子是位捕快?这到未曾提起”奈嘉玉顿感犹豫的垂下眼帘,“可姐也无好办法,你若不肯嫁她,为了你的名节,咱们只能连夜离开无冬村……”
奈嘉宝怔了下,觉得奈嘉玉这想法太过荒谬,难道要让那淫贼逍遥法外吗?她又有何错,姐姐辛苦多年经营的客栈说扔就扔了?
她无奈的叹气,钻进被中,“算了算了,嫁就嫁吧!反正这村也没人敢娶我!不过,你要跟那淫贼将明白,我与他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奈嘉玉顺着奈嘉宝黑亮的长发有些心酸,“嘉宝,姐姐知晓你受委屈了,但这不代表你们不会相爱,或许这是上天安排的一段好姻缘呢”
奈嘉宝气不顺的翻过身,“行了行了!我要跟淫贼有因缘,那跟山贼土匪恶霸地主老财姻缘会更美满!”
奈嘉玉无奈的摇头起身,嘉宝终究是个孩子,当下让她接受这一切确非易事,只期盼何云炙能好好待她,这才不会为自己突兀的决定感到更为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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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公子,嘉宝点头同意了”原本嫁妹妹事件喜事,但奈嘉玉此刻可欢喜不起。
何云炙自然也是一筹莫展,“有劳大姐费心了”
“嘉宝自三岁起便随我生活,我顾着生意忙碌奔走,常常忽略对嘉宝的关心爱护,她因无人看管心便玩野了,脾气也暴躁了些……”奈嘉玉说着滑下泪水,“但嘉宝是个单纯朴实的孩子,她说话不动心眼儿,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何公子多多担待……”
何云炙见奈嘉玉话语张弛得体,坐姿委婉端庄,倒不像一般的山野村妇,“敢问大姐为何要带奈嘉宝住在这山村之中,有何难处吗?”
奈嘉玉顿时脸色一变,慌乱的站起身,“何公子还未吃饭吧?我叫人给你做去,你与嘉宝聊聊,那孩子此刻对这桩婚事仍是颇为不满……”
“有劳大姐费心,何某会与奈嘉宝耐心相诉,但允何某对大姐说句实在话,何某此时不敢说对奈嘉宝会有多疼爱,但作为夫妻间的本分不会怠慢”何云炙起身目送,既然奈嘉玉不想说,他也不必强问。
奈嘉玉赞同的扶手,“有何公子这句话,那我便放心了” 看来这何云炙确实是位正人君子,只是不懂既然是位君子为何又做出不耻之事,而他又不肯道出真相,或许是有难言之隐吧,就像奈家姐妹也有不可示人的秘密……
何云炙彬彬有礼的态度只对长辈,对于奈嘉宝可就未那般客气了。
“你还打算哭多久?”他坐在椅边已一个时辰,奈嘉宝也不理会,只是时哭时醒断断续续的诅咒他,他自知有错,默不作声的让她发泄。
奈嘉宝那对五青眼怒瞪上何云炙,“你个淫贼,不要脸的臭淫贼,我哭我的,要你个不知廉耻的淫贼管吗!?”
何云炙一见奈嘉宝这副不堪入目的尊荣,顿时瞥开眼睛,忍无可忍的平板道,“就你这相貌能有人娶你吗?若不是碰上我,下辈子你也未必能顺利嫁出去,倘若真遇淫贼,看到你也得掉头就跑!”
“你——”奈嘉宝气得跳下床,抄起桌上的茶壶就向何云炙砸去,何云炙轻松扬手握住她的手腕,浅笑,“连夫君都敢打?你也太没规矩了”
奈嘉宝甩着手腕,暴跳如雷,“放手放手——既然嫌我丑那就别勉强了自己,谁长得俊你找谁去呀——反正也是淫贼一个!”
何云炙从未被人挂上这耻辱的封号,但他似乎就是个淫贼。
“淫贼淫贼的,你叫的真带劲,淫贼也非很多种,像我这种敢作敢当的有几个?你不偷笑反而不依不饶,简直莫名其妙”
奈嘉宝大口喘着气,“你,你也太张狂了吧?!一夜之间我成了你的阶下囚,你不但不知悔改还一副振振有词的恶心模样——天理不容!不对!天理何在啊?!”
“别以为我多心甘情愿娶你,这也是迫不得己而为之” 何云炙不由抿抿唇,绞尽脑汁劝慰自己,这丫头虽又丑又泼辣,但与那些天生娇贵的千金小姐比起,倒多出几分直率。
“那刚好呀,你不想娶,我不想嫁,大家一拍两散!”
何云炙不予理会的喝了口茶,凝视着奈嘉宝的脸颊,“你那眼睛上是胎记?”
奈嘉宝这才想起自己的鬼模样,将计就计道,“是呀,就是胎记,天生丑人变不了了”
何云炙缓慢的眨动睫毛,赞同道,“那你长得还真够难看的,若昨日并非黑灯瞎火,我也不会变成你口中的淫贼”
“……”奈嘉宝顿感七窍冒烟,这么说来,这一切还是她的错了?这臭淫贼变着方的说她难看没人样,她她她有那么难看吗!?
=================================== 洞房花烛
“一拜天地”
“二拜掌柜”
老账房遵循事实的中肯宣布
“再入洞房……”
奈嘉宝一把扯下新娘盖头,“要入你入去——”
“嘉宝呀,新郎官如此英俊你还不满意啊?在无冬村打着灯笼找,都找不出第二个呀”
“英俊能当饭吃吗?他在我眼里还不如馒头好看呢!”
全场愕然,奈嘉宝突然有人要娶这事已令街坊们震惊,而且还是个外乡来的帅小伙,大伙儿都难以理解奈嘉宝不顺心在何处,奈嘉玉见妹妹还未进房便掀了盖头,顿感眩晕的扶上脸颊,这也太失体统了……
何云炙事不关己的左顾右盼,原来成亲是件这么容易的事……
奈嘉玉急忙冲何云炙使个眼色,这尴尬局面她有些应付不来,何云炙心领神会的横抱起奈嘉宝,盈盈一笑,“各位请慢用,我带嘉宝先行楼上歇息”
奈嘉宝连蹬带踹的一劲挣扎,“你这淫贼,再敢碰我一下我便杀了你!”
何云炙明明警告过她不许再提淫贼二字,她为了姐姐的面子也决定忍耐,但这丫头此刻又出尔反尔乱喊乱叫,他以为全场会惊愕万分,可客栈内外,除了笑声就是祝贺词句,这倒让他感到奇怪。
奈嘉玉见何云炙一脸疑惑,好心小声解说道,“嘉宝平日诳语四起,每日不是要杀这个就是要宰那个,这会没人会在意她说的话……”
“……”何云炙无语,奈嘉宝不但丑还是个言辞浮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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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炙进入洞房,便放奈嘉宝在床边,自行更衣。
“你,你又想怎样?!”
何云炙不予理会的换上夜行衣,走到奈嘉宝身前,肃穆道,“我出去下,你先睡吧”
奈嘉宝挑起眉,“你这淫贼又要去祸害谁家姑娘?”
“……”何云炙跳上窗沿,突然想到只身进入停尸屋寻找尸首有些麻烦,他歪头看向奈嘉宝,“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奈嘉宝一摆手,“不——送——”只要何云炙不祸害自己,爱找谁找谁去。
“你认得李钱庄家的二小姐李桂芝吗?”
“认得,我还跟她打过架呢,你问她做啥?”
“她死了”
“……”奈嘉宝手中的凤冠顿时落到地上,“谁,谁杀的?不不不不会是你你”
何云炙默道,“随我去认下尸体,李桂芝的老爹并不配合,我是专为查这案子而来的”
“……”奈嘉宝默默不语的垂下头,说也奇怪,她不明原因便相信何云炙所说为事实。虽李桂芝刁蛮可恶,可毕竟是条人命,她爹也太无情了,“好,我带你去认尸……”
何云炙未想到她会答应的这般痛快,反而弄得自己有些迟钝,奈嘉宝边说边换下新娘红装,见何云炙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顿时把盖头扔向他,“转过去!本姑娘的身子你也敢看?”
“……”何云炙无奈的回身,该看的都看了,现在害臊还有必要吗?
=================================== 奈嘉宝见何云炙一本正经的摆弄尸体,不禁吞吞口水,淫贼的胆子倒不小。
何云炙初步断定李桂芝死前并未与人搏斗,随手解开她的衣襟,一具裸体女尸顿时展现在奈嘉宝面前,即便都是女人,即便这是尸体不懂反抗,但,“淫贼就是淫贼,连尸首都不放过呀,你也太作孽了吧?”
“……”何云炙不予理会的注视死者胸口,不由一怔转向奈嘉宝,“她未出阁吗?”
奈嘉宝摇头,“没有呀,李家是本地有钱的大财主,若是嫁女自会街头巷尾无不皆知,李桂芝为人蛮横刁蛮,谁娶了她……”她一哆嗦,双手急忙合十拜起,“我不是说你不好,千万别回来找我,拜托拜托……”
“……”何云炙将其衣衫整理好,合上帘子,“走吧”
走出停尸屋,何云炙一直沉默不语的默默行走,奈嘉宝搓着满身的鸡皮疙瘩紧跟追上,阴阳怪气道,“你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算完事了?”
“……”何云炙恼怒的定步,“看裸尸都比看你的身子强百倍”
奈嘉宝不急不恼扬起下巴,“我听到此话心里不知道有多踏实,你若喜欢看裸尸随时可以去,若是看腻了,我还可领你去窑子,本姑娘求之不得——”
“你这丫头,嘴就不能留点德?”何云炙本不想跟奈嘉宝叫劲,可她一句接一句的没完没了埋汰他。
“错错错,我是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奈嘉宝就是讨厌何云炙,再帅也无非是个张狂自大的淫贼!
何云炙扬起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你别忘了,现在我对你做何事都无人会管”
“……”奈嘉宝提高警惕的双手环胸,“别看我,再看挖了你双眼!”
何云炙扫过奈嘉宝墨黑的眼眶,嗤之莞尔,“即便你不挖我双眼,我早已是有眼无珠了”
奈嘉宝顺着他的目光,不自觉摸上乌青眼,心里不由一阵郁闷,她究竟相貌何样自己都记不清了,是美?还是很丑?
何云炙见奈嘉宝不再反驳的皱眉思考,不自在的干咳一声,“我不是说你丑,既然你我已成亲我便会好生待你,只要你别总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词语时常挂在嘴边就好”
奈嘉宝挑起眉,上下打量他,“淫贼,你在求和?”
“……”何云炙重重顺口起,不再与她交谈,心中对奈嘉宝下个定论,对她,少说少气。
================================== 黑心黑肺
“使劲儿跳”何云炙伸出手臂向窗沿下抓了许久。
“我再跳呀,你没看见我很用力吗?!”奈嘉宝已连跳了十多次依旧无法勾到他的手掌,只怪自己个字矮小,何云炙本意是托抱她回新房,可她一想到会摸到大腿和屁股就很别扭。
她一甩手,罢了罢了!
走向客栈大门直径推门而入,欢声笑语的气氛停滞在奈嘉宝脸上,各个大眼瞪小眼互相眨巴,好似在说,这莫非是新娘子?
奈嘉宝干咳一声,大摇大摆的走进客栈,一本正经的环视四周,顿时嬉皮笑脸的起哄,“大伙儿继续继续——我先回房休息——”
“嘉宝……你逃婚回来了啊……欢迎回家……”一位喝迷糊的大叔脸贴在桌板上吱唔道。
奈嘉玉见屋内安静,瞄向一身粗布衣打扮的妹妹,难道真是逃婚?
几十双眼睛顿时刺得奈嘉宝体无完肤,每对眼神都在说:逃婚失败……逃婚失败……
“你们你们,谁说我逃婚了啊,咋无论谁开个头胡说!你们都能附和上啊,我要说方才出去遛弯了有没有人信啊?”
众人摇头。
一道稚嫩的同音从桌子后边发出,“嘉宝姐姐,你若说被黑山老妖抓走了,我便相信!”
众人点头。
“……”奈嘉宝心灰意冷败的胯下肩膀,她人品可真差。
“好啦,大伙儿吃着喝着,是我叫嘉宝出去买东西,嘉宝快回房吧……”奈嘉玉起身解围,拉起奈嘉宝的手便向楼梯间走去,奈嘉宝冲姐姐竖起大拇指,奈嘉玉却面无喜色的轻声警告道,“你若再私自逃走,姐姐便死给你看!”
语毕,奈嘉玉转身之际已换上娇媚容颜,陪喝陪吃去也。
“……”就连亲姐姐都不相信她,唉,人品啊人品……
奈嘉宝没精打采的走进房间,坐在床边反思,是自己谎言太多吗?为啥所有人都不信她的话呢?她回忆儿时,姐姐因忙于客栈生意无人陪她玩耍,她便坐在门槛上自娱自乐编故事解闷,后来吸引来第一个听众——村口家傻二哥,无论奈嘉宝讲何事,傻二哥总是乐呵呵的使劲点头,她那时才六岁,也不知晓这人是傻子,以为自己故事说的好,大有兴致绞尽脑汁的编许多故事给傻二哥听,久而久之,她言语变得越来越离奇,偶尔讲着讲着连她自己都认为是真的,正所谓谎言三遍蒙大众,谎言十遍骗自己。
何云炙未注意到奈嘉宝的异样,他抿着茶思索,种种迹象看去,李桂芝为上吊自尽,但又有些疑点,他确信死因定蹊跷。
那封隐名信又是谁留在知府的呢?笔墨简练字迹清秀,该是位知书达理之人。
“奈嘉宝,帮我证实一件事”他垂目唤她,可半天得不到回应,他抬起头,却见奈嘉宝蜷缩在床脚,将头埋在双膝内默默不语。
“出何事了?”何云炙轻问。
奈嘉宝缓缓摇头,依旧不语。
何云炙走到床边,一拉她腿直接拽平,一对眼泪顺着膝盖滴下。
何云炙微皱眉,“上楼时有人为难你了?”
奈嘉宝垂目,默道,“没人相信我的话,无论我说啥事,即便十万火急之事都无人会仔细听,这种感受很差……”
何云炙对她大话王的名号已有耳闻,但终究责任在她身上。
“日后改了便是” “管不住嘴……”
“我来给你管” 何云炙说完一怔。
奈嘉宝泪眼朦胧的抬起头,“你如何管,难道我一说胡说你就抽我大嘴巴吗?”
“……”好点子!
“不说了,我要睡觉”奈嘉宝动作粗鲁的摸去眼泪,钻进被窝。
何云炙浑然不觉的依在床头,刚进入沉思,突然被一脚踹下床
“这里那么多间空房,你非给我挤一张床要做啥?!”奈嘉宝气势汹汹的恢复原貌,她的伤心只是一瞬,归根究底也绝不能与淫贼睡在一起!
何云炙像看怪物似的睨上奈嘉宝,“原本我是打算出去,现在改变主意了”他坐到床边双手环胸,命令道,“速度起身,给本少爷拖靴”
奈嘉宝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她气急败坏的伸出手臂推向他后背,何云炙早有防备的一起身,奈嘉宝顿时狗吃屎的拍在床上,气得狂捶床面,猛然仰头,“你有种再说一次?!”
何云炙忍着笑缓缓开口,“我说叫你下床,替……”话未说完,奈嘉宝如饿虎扑食般冲向他,他脚跟不稳顿时被奈嘉宝扑倒,后脑勺重重的撞在地板上,他头一蒙反应再慢,奈嘉宝不依不饶的跨坐在他胸口上,一把拽起何云炙的衣领,表情狰狞,“别以为咱们成亲你就可随意使唤我,你给我记住,我是人称奈老虎的奈——嘉——宝——”
本该生气的事,何云炙却揉着脑瓜笑起,“奈嘉宝,你知晓我最不怕的是何事吗?威胁对我毫无用处,反而激起我驯服野兽的欲望”他此刻明白,自己娶了个喜怒无常的小丫头。
何云炙轻松起身,奈嘉宝顿时顺着他起身的弧度向后仰去,“啊——”他一把拉住奈嘉宝的胳臂拽回腿上,手掌探进她的脊背,奈嘉宝后背一僵,“你你你,别别别摸我——”她抵着何云炙的肩膀撇开头,唯恐他一个反扑令自己再入险境。
何云炙的手掌贴在她腰肢上,“你挣扎有用吗?我仍旧对你为所欲为,不是吗?”
奈嘉宝被他牢牢的钳制在怀里,不服气的一梗脖,“是又怎样?我不可反抗吗?!”
何云炙黝黑的眸子带出一丝冰冷的气息,“这话只针对你讲,当反抗无用时,不要因逞口舌之快多受皮肉之苦”
奈嘉宝愣住,何云炙浑厚且不容置疑的声线在耳边环绕,她不由歪头仔细看向眼前的俊美面孔,在她心里一直有个可笑的定律,认为长得好看的东西亦是弱不禁风的,比如娇艳的花朵,却经不起伸手一捏变成碎片,比如精美的丝绸面料,一扯变成两半,比如貌若天仙的姐姐,时而躲在屋中轻声哭泣,但何云炙确实是归于美的,却轻易打破她的定律……
何云炙面无多余情绪,任由她质疑的目光在自己脸颊上随意游走,心想,不知这丫头的脑瓜又再琢磨何事。
她突然难以接受的捂住耳朵,“你准备啥时候休了我?”
何云炙起身轻笑,“当老虎变成猫”
奈嘉宝坐在地板上,不懂的眨着眼睛,老虎怎能变成猫?他究竟是休还是不休?
何云炙脱靴上床,翻身入睡,嘴角不由挂起一抹莫名其妙的浅笑。
奈嘉宝对着他的背影双手叉腰,刚想开骂便又闭上嘴,她告诉自己,不是怕了他,只是这淫贼脸皮太厚!……
她为了不再引起来客的注意,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从另一个房间抱出一副床褥又贼眉鼠眼的走回新婚房,将怨气撒在被褥上,一股大力摔在地面,踢飞枕头,甩出鞋子,扔出腰带,屋中顷刻一片狼藉,何云炙早已进入梦乡,论她再制造混乱也听不到半分。 奈嘉宝无声的反抗再次失败,她嘟着嘴默默收拾自己弄乱的被褥鞋袜,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人家小姐公子砸了东西多有仆人收拾,没见过她这种折腾自己玩的!
她没好气的躺下身,自己的命咋就那苦?十八年前天天打架,还经常被人反抽,十八年后的生辰一日便飞来横祸早淫贼祸害,稀里糊涂的成了夫妻,而这之后的十八年里,恐怕还要夜夜睡在冰冷的地板上,还有何云炙说不准哪天火大气不顺,还得拿她棍棒相加的撒撒火,居然还警告她不要反抗?苍天!谁来救救她这可怜的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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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奈嘉宝被一轮刺眼的日光射到脸蛋上,顿时惊坐起身忙乱穿鞋,糟糕糟糕!她还有五十八张花车票未高价兜售,眼见日上三竿时间紧迫,她撒丫子向门外跑去,却在门口定住,看向地上整理完好的被褥,她似乎是从床上下来的……
但她无暇多想,直径冲出客栈,此刻街道间繁华喧闹,卖杂货的卖小吃的扯开脖子大声叫吆喝,熙熙攘攘的街道间挤满了通往花车方向的百姓。
花车是‘无冬村’一年一度的表演盛会,京城来的戏班子武术班子浩浩荡荡的进入村里中专门为表演而搭建的戏园子,花车所指戏子们乘坐的马车或轿子插满色彩斑斓的鲜花,戏子们敲锣打鼓走街串巷招摇过市,只为引起更多百姓的注意,久而久之已成标志性讯号,而满城的花车又成了一道别具特色的风景线。
奈嘉宝站在人群中拱手一吼,“贱卖花车票喽——大爷大妈小弟小妹快来抢啊——最后三张最后三张花车票,马上开演了啊——”
此话一出,奈嘉宝顿时被蜂拥而至的百姓团团围住
“我要我要,嘉宝快把票卖我——”
大个一屁股顶走小瘦,“你躲开,我跟嘉宝这关系还轮的到你买?多钱一张,本少爷都要了”
奈嘉宝乐得合不拢嘴,“不要急,都有都有,一两银子一张”
大个眼睛一挑,“啊?!奈嘉宝你也太黑心了吧,十文钱一张的花车票你竟然卖一两银子?”
奈嘉宝翻脸比他还快,眉毛一横,“哟?买不起靠边站!一两银子都不出气还自称什么爷呀?”
大个身后突然伸出一只干瘦手臂,“奈老虎——奈老虎——”奈嘉宝一听这话顿时抄起地上的扫把向看不见长相的那人拍去,扫把刚要落下,那人举着一小撮银子又伸出手,“奈老虎我要买花车票!”
奈嘉宝‘啪嗒’一声将扫把扔出八丈远,和颜悦色的接过银子,“还是这位少爷出手阔绰哦,票给你。”只要不赔本,叫她十声老虎也无所谓呀!哈哈——
大个顿时急眼,“是我先排队的,你凭啥卖给那小子啊?”
奈嘉宝慢条斯理的又从口袋里掏出五张,“急什么呀,我这还有,大不了我不看就是了”
这时,因未抢到花车票跟奈嘉宝打起来的小三暴怒大吼,“别听奈老虎故意卖人情,她这野蛮的丫头耍手段一共抢到五十八张花车票,大伙儿都别上当啊——”
奈嘉宝一双大乌眼青杀气腾腾的对上小三被自己五指扇红的肿腮帮子,怒道,“敢拆我台!找死啊你——”
四周人群顿时让开一条笔直的道路,一阵刀光剑影在他两之间飞沙走石的澎湃而起——
奈嘉宝手举扫把,小三扬起木棍,两人哇哇喳喳的迎面冲去,当小三刚要下棍子,突然脚底悬空被人提起,奈嘉宝歪嘴一笑,不但没停手,一扫把拍在小三脑门上,爆土壤陈顷刻飞散——随着小三身后传来的一阵咳嗽声,何云炙放下手中之人走到她面前
“你闹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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